民國40~50年代 台灣的社會風氣還非常保守 二叔跟二嬸是靠媒妁之言而結合 彼此除了相親之外 根本沒見過幾次面 更遑論二叔其他家人了 大家都對即將過門的二嬸 非常好奇
二叔家裡食指浩繁 底下還有7個弟妹 二嬸還沒過門 公公就因病過世 家族大小事項 全由婆婆作主
大喜之日 一堆小蘿蔔頭 全擠在房門邊偷看新嫂子 年幼的弟妹 第一次見到二嫂 不禁訝異的低聲說 哇 !好醜的新娘子 二哥是不是頭殼歹去啦?
二嬸的確長得不好看 眉毛稀疏 目光如豆 小小眼睛瞇成一條線 明明睜著眼 看起來卻好像剛睡醒
鼻子扁塌之外 最大的特徵 就是尖尖的嘴巴 + 有點外爆的上門牙
以現在的流行語來說 算是標準的恐龍妹 大家都很訝異 不算很英俊 但是至少五官端正的二叔 怎麼會看上其貌不揚的二嬸??
原來二嬸不是沒優點的 早年喪夫的婆婆 經濟情況差 急需幫手 幫忙下田 照顧小孩...
一眼就相中闊嘴 寬肩 手腳粗壯的二嬸 人高馬大 肌肉結實 看起來就很粗勇 屁股夠大 一定很能生 三流的長相沒關係 一流的漢草 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 這場由婆婆主導的婚事 就這樣拍板定案 務實的二叔 就這樣順應母親的意思 迎娶了二嬸
心想 長的不好看的女人 通常也比較溫柔善良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沒想到 二嬸的脾氣就跟她的身材一樣粗硬強悍 幾年內 二叔其他幾個弟弟也相繼成家後 一個屋簷下 5個媳婦的戰爭 就從來沒停過
二嬸事事不肯退讓 也不能忍 只要農活或是家事 感覺有一點點被佔了便宜 二嬸就會率先發難 吵個沒完
妯娌之間 嫌隙日大 無一日安寧
所以到後來 婆婆生病 二嬸虐婆的行徑再囂張 大家也不想多說一句 一方面是彼此早已交惡 一方面自己也沒作多好 沒資格批評別人
婆婆死後 兄弟之間為了爭產 還差點演出全武行 手足之情 幾乎蕩然無存
二嬸的新房子快蓋好時 二嬸頗為得意 落成時想要好好大宴賓客 揚眉吐氣 好好炫耀一番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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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 二嬸那天提著行李 高高興興正要遷入新房
一到新家門口 不見大媳前來殷勤迎接 還大門深鎖
不禁納悶 假日一早 大媳一家還在睡懶覺不成?
揪了幾次電鈴 毫無回應 看看車庫裡的車子也都還在
一大清早 不可能出門去了
再按幾次電鈴好了 都幾點了 也該起床了吧
怪的是 不管怎麼按 屋子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二嬸左等右等 再也按捺不住 便扯開喉嚨叫門
叫了好半天 還是沒人來開門 這時連二叔也失了耐心
哪有人睡這麼死的 兩夫妻 不管三七二十一
直接對著大門 又喊又叫 又踢又打的
兩手用力拍門 拍到手掌都通紅 這下 連左鄰右舍都驚醒 趕著來看熱鬧
二嬸面子掛不住 又氣又急 她沒念過甚麼書 當了一輩子農婦 罵起人來 可是潑辣的很
邊拍門 邊咒罵起來 連3字經 5字經 通通出籠
鬧得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眼看 圍觀人群漸多 最後 逼不得已 大媳終於把門開了一條縫
惡狠狠的從門縫 丟出一句話
麥擱打門啊 叫你買家具 你不買 現在房間連一張眠床攏無 無地睏啦 你回去啦
隨即就砰一聲 把門給關上
二嬸用肩膀抵著門 想把門再次撞開 但是徒勞無功
二嬸看著緊閉的大門 所有委屈一湧而上 便一屁股跌坐在門前 放聲大哭起來 不斷跟周遭鄰居 控訴兒媳的不孝
怨自己歹命 罵老天爺沒長眼睛
詛咒大媳 膨肚短命 以後一定不得好死 叫大媳卡緊開門 今天非要好好跟她輸贏不可
就算拿這條老命 跟她拼了 也在所不惜
二嬸 捶胸頓足 又哭又鬧 不惜以死相逼 眼淚都快流乾
但是大門裡面還是靜悄悄 一點聲音也沒有
鄰居們開始議論紛紛 大都勸二嬸先回家去 再跟大兒子好好商議 在這裡一直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二嬸一陣呼天搶地 不斷嘶吼之後 可能年紀大了 體力不支 沒多久就癱軟在地
二叔怕二嬸受不了刺激 看她整個人好像快暈過去
只好請眾人幫忙 先把二嬸抬上車 回家休息 以後的事情 以後再說
二嬸被抬回家後 睡了一整天 起床時已經天黑 二叔勸她吃點東西 她一直搖頭
整個晚上 坐在床緣 一動也不動 眼神空洞而絕望
天亮時 二叔看二嬸粒米未進 整夜也都沒睡 怕二嬸會倒下去 硬是逼著二嬸喝了一點粥湯
連續幾天 二嬸彷彿變了一個人 像個遊魂似的 不肯吃東西 白天怔忪發呆 晚上也沒甚麼睡 精神狀態越來越差 話也越來越少
頭髮不梳 衣服不換 蓬頭垢面 一身邋蹋 問她餓了沒 也不會回答 白天黑夜也分不清了
白天晃來晃去 如行屍走肉 時睡時醒 眼神呆滯 讓人看了好害怕
村子裡的人 開始傳言說 二嬸失去新房子 進不了大別墅的門
整個人都瘋了 二嬸起肖了 起肖了!
其實二嬸膝下除了兩個兒子 還有兩個已經出嫁的女兒
長女不顧家裡反對 嫁給比自己爸爸還老的男人 把二叔氣得半死 說只要她敢嫁 以後就休想再回家
長女脾氣也倔強 就這樣與家裡 斷了音訊
小女兒因為生活清苦 知道家裡出狀況了 但是她又要謀生又要帶小孩 根本無暇返家照顧母親
而且連小兒子是男丁 都分不到半點家產了 更何況是出嫁的女兒呢
有好處時 一點也沒撈到 要幫忙時 父母才想到 除了大兒子 自己還有其他兒女
這些被忽略的兒女 心中不免存有芥蒂
理所當然 分到最多家產的大兒子 應該要返家照顧兩老
但因為已經徹底撕破臉 又是讓母親發瘋的始作俑者 不想回家討罵 自然是躲得遠遠的
二叔這時才想起 當初分家產時 大家都勸過他們 手心手背都是肉 怎麼把財產都讓大兒子繼承? 這樣對其他的孩子太不公平了
把所有賭注 孤注一擲 也太過危險
無奈 二嬸溺愛大兒子成性 數十年了 改也改不了 根本不聽勸
總想著自己對大兒子付出這麼多 以後理應收到對等的回報
現在 弄成這樣 一室孤寂 誰也不理 晚景淒涼 真是悔不當初
二嬸從新家被轟出門之後 顏面盡失 預想的風光 變成如此不堪
也許二嬸 是因為無顏面對親友 無法面對事實 整個人喪失現實感
亦或許二嬸想藉由這樣的方式 縮進自己構築的保護殼中 不再受流言訕笑傷害
從此 沒有人進得了她的世界 她關閉了與外界溝通的一切管道
受刺激過深的二嬸 整天恍恍惚惚 轟出門 事件發生後不久
有一天 渾渾噩噩 心不在焉的二嬸 竟然一腳跌進後院的溝渠中
最糟糕的是 頭上還撞破一個大洞
被發現時 不知已經流了多少的血 緊急送醫之後 住院住了好久
返家休養時 原本高高壯壯 身型魁梧的二嬸 已經瘦到不成人形
體力漸衰 整日躺在床上 頭部受傷之後 連話都不會說了
二叔年紀大了 不知道要怎樣照顧重病的妻子
兒孫都不理 親族又不睦 孤立無援的二叔 24小時看護二嬸 壓力過大
開始出現躁症 抓到人 就一直對著人訴說家門不幸 一講就講個兩小時以上
整晚也不睡覺 就焦躁的走來走去 二叔自己知道 自己已經快崩潰了
他說 他明知該閉嘴了 但就是很想講話 一直講 一直講 .... 講到口唇都乾裂了 也停不下來 根本控制不住 晚上很亢奮 都沒辦法睡
周遭的人 不管識與不識 親近與否 都深知 事態嚴重 再放任不管 這兩夫妻的後果 不堪設想
趕緊趁二叔還算清醒 勸二叔趕緊將二嬸送至醫療安養機構安置 免得一次倒下兩個 誰也顧不了誰 醫療費用是雙倍
二叔拿出最後老本 送二嬸去安養院之後 二叔肩頭壓力減輕很多 靠自己的意志力 慢慢將生活常軌找回來
二嬸去了安養院之後 極少人前往探望 就算去看她 她大概也認不得誰是誰
由於二嬸撞破頭 手術出院之後 沒有立刻轉送專業安養機構
二叔年紀大了 也不懂怎麼照顧 在家拖了一陣子 產生了好多合併症
二叔沒有幫二嬸好好按時翻身
送安養院時 二嬸的臀部 已經生了褥瘡 皮開肉爛 流著惡臭膿瘍
在安養院時 每天好幾次換藥 用棉棒清除爛肉 分泌物時 每每讓二嬸痛不欲生 發出痛苦哀嚎
輾轉病榻兩年 二嬸日日疼痛呻吟 無一日暫歇 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前年 2007在痛苦中 一個人孤單離世 過世時 沒有一個親人在身旁
接獲安養院通知的二叔 草草幫二嬸辦了後事
葬禮 沒有太多悲傷 久病之人 走上這條路 只是遲早 大家都有心理準備
只是二嬸這樣的下場 未免太過淒涼 聞者莫不搖頭唏噓不已!
唉 ! 只能說兒孫不可靠 老本自己要存好 , 老本跟老朋友一樣重要!
後記
二嬸死後不久 去年 不知從哪冒出一個來路不明的中年女人 對著二叔花言巧語 竟讓二叔起心動念 想要來個第二春 快80歲的老人了 能讓40多歲的女人委身下嫁 一看即知 圖謀不軌
幸好在大家極力勸阻下 二叔才打消念頭 來歷不明的女人 一知道計畫失敗 一下子就消失無蹤
二叔驚險的保住最後的棺材本 不然 老來人財兩失 下場恐怕更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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